炎陽高掛,好個五月天;熱浪和著蟬鳴另人好不煩燥。
書桌前的我一邊搖著扇子,一邊努力試算著艱深的幾合學,重考一年.就為了能就讀一所好的學府,父母還刻意在鄉下租個房子,好讓我專心攻讀,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們失望。
「吚阿吚阿」,木梯傳來聲響;「摳摳摳.」木門被敲響三聲,應該是房東給我送冰水來了,鄉下人總是特別熱情,來的真是時候,正口乾舌燥著,我迅速起來開門,但門後卻是個驚喜。
「阿彪你怎麼來的」我一臉驚訝,這地方只父親知道?
阿彪是我高中時的麻吉,兩個人一起翹課,打架,喝酒,一起渡過年少輕狂的交情當然好的不能再好。
「別說那麼多了夏凱.兄弟兩好久沒喝一杯了」阿標舉起手中那一手冰陣啤酒,雖然滿腹狐疑,我還是接過啤酒,兩人本就知心,話匣子打開一下子就沒完沒了。
「阿彪聽說你不是跟了哪個老大.混的還不錯」我說。
「別提了,再怎樣也沒兄弟好來再喝,不夠我再去買,今天不醉不歸」。
就這樣兩人也不知喝了幾瓶,跑了超商幾次。
頭痛欲裂的我,醒來已是是豔陽高照,看看滿屋的杯盤狼藉,無奈的草草收拾一下,肚子也餓了,強打起精神,正準備隨便弄點甚麼來祭五臟廟。
「摳摳摳」木門又響三聲,天阿該不會又是阿彪吧,這樣怎麼看書,心裡哩咕著.還是得去開門,果不期然,門後帶來兩碗熱騰騰湯麵的不正是阿彪,我無奈的招呼阿彪進來,心裡想著越來越近的考期,胡亂的哈拉一下午,本來想跟阿彪表明我的重考立場,但看阿彪今天臉色很差,還是算了,就當放自己兩天假吧。
但這只是惡夢的開始。
從此阿彪每天來報到,我心裡的憎恨與日俱增的累積,已經半個多月了,阿彪每天來吃吃喝喝,而且身體也不洗,衣服也不換,惡臭的體味跟那粗鄙的言談舉止,我的耐心早已磨盡,他吃東西時總愛用食中兩指,在嘴巴繞兩圈,自以為帥氣,我真想揍他兩拳。
今天情況更糟,接近黃昏時,他帶來一包用油紙包住的東西,長約三尺多,我一看就知道是麻煩,這已超過我能忍耐的極限,我口氣很不好的下逐客令,但阿標用手指叫我噤聲,另一手招呼我到窗前,其實我早已聽到汽車煞車聲,往窗外看
車裡走出七個彪形大漢,且囂張的手持武器,就往我住處走來,其中兩個守在樓梯口,其它人往樓上移動。
阿彪打開油紙包,裡面是兩把鎢鋼加長型藍波刀,他自己拿一把,將另一把交到我手上,真該死,惹來這天大的麻煩,但時間已不容我多想,兩個彪行大漢手持約三尺長武士刀,一進門就往我身上招呼,我一時呆住,阿彪用胸膛幫我檔住一刀,同時一刀刺穿另一個的心臟,我無奈舉刀砍倒眼前敵人,並將他踢下樓梯,
我回頭看看阿標的傷,雖然血流不多,但傷口看起來很深。
「還挺的住嗎?阿彪」我關心的問他。
阿彪也不答腔,用手勢招呼我到窗前,隨即往窗外一跳,砍倒樓下看門的一位,
我也不敢猶豫,馬上往窗外跳下,也砍倒一個,阿彪拉著我就跑,斑斑血跡已染紅他胸膛一大片。
我們找到一間小土地公廟,暫時躲著,這是我的主意,這時已近午夜,如果能熬到天亮,鄉下人早起,且團結排外,相信歹徒會知難而退,到時再想辦法,但沿路留下的血跡,另我相當不安,不過也沒其它辦法了。
我找到一些清水幫阿彪清洗傷口,並作了簡單的包紮,阿彪也開始跟我說明事情始末,原來阿彪跟的老大是我老爸以前的部下,老爸退出江湖時,將位子讓給他
但他兇暴易怒,不得人心,很多兄弟都不服他,他總以為是老爸從中作梗,這次的行動,就是先對付孤單在外的我,要給老爸下馬威。
真該死,看來我錯怪阿彪了,心中羞愧不已。正想著,門外傳來腳步聲,我想該是豁命拼的時候了,當殺手到達門口,阿彪奮不顧身的就撲上去,雖然撲倒當先的兩個,但胸膛跟肚子也各被兩把利刃刺穿,我揮刀畫破還在錯愕中另一個殺手的喉嚨,一時血花四濺,這時已鐵了心,迅速了結被撲倒在地的兩個殺手,然後扶起倒在血泊中的阿彪,正不知插在阿彪身上兩把利刃該如何處理,阿彪已將利刃拔出,血像水龍頭一般湧出,我難過的跪倒在地,淚水決堤,複雜的情緒,讓我心慌手亂。
「對不起…對不起……阿彪我對不起你,為了我撐過去好嗎」。
阿彪只是淡淡的笑著,用食中指在嘴巴前繞兩圈,「記得嗎,有一次颱風天,我去吃麵身上忘了帶錢,你冒著風雨騎了半小時的機車,幫我到麵攤付帳,從那天起,我就認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」。我聽完羞容滿面。
阿彪繼續說道︰「我早就死了,那天開完會議,老大決定對你下手,與會的人,全被行動管制,那晚我偷偷溜出來,要來通知你,卻被老大發覺,當下就被丟入水塔淹死,我的魂魄飄阿飄的,一直不甘心,想起有借屍還魂的事,想說不知能不能借自己的屍,想不到還真給我矇中,當我魂魄鑽進自己的屍體,還真能活動
但我知道這是暫時性的,因為很多該有的知覺都沒有了,身體也日漸腐爛」。
「能跟你相處這半個月真好,讓我也沒甚麼遺憾了」。
「不…不要……」我只能發出嗚鳴,太多的愧疚,讓我泣不成聲,眼看著阿彪已出氣多,入氣少,我緊握阿彪的手,心中不知有多少話要對他說,偷芒果的那一次,抽煙被教官捉到的那次,還有我要為我這段日子的冷漠跟他道歉,還有我還要跟他一起吃晚熱騰騰的湯麵,還有…還有……但我喉嚨哽咽,已泣不成聲…
「阿彪你是我這輩子永遠無悔的朋友」我終於能說出心中最想說的。
阿彪滿足的笑了,手握的我更緊,但隨即無力的滑落。
我已失去了他……。
真摯友誼難覓,願大家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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